杜赫像只炸毛的猫,扑上去和利奥扭打成一团,利奥一直在狂笑,任由杜赫抓住他的手腕。利奥从前的笑容就仿佛是一张可以随时切换的面具,但此时此刻却如此真挚,但杜赫一想到这是利奥在嘲笑他,他就恨不得将这家伙千刀万剐,他居然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真的打算负责的念头,他纯洁的感情被欺骗了!
察觉到屋内骚动的阿尔贝托推门而入,正好看见杜赫抓住利奥将他压在身下的场景。被压在身下的利奥也注意到了阿尔贝托,于是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,他被杜赫抓住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了一道红色的伤痕。阿尔贝托脸色一黑,握住房门门锁的手不自在地挪动,想开门也不是,想关门也不是。
“啊!对不起大哥哥!都是我的错!你不要怪姐姐,她不是故意犯错的!”
“你不要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啦!”
愤怒之下杜赫捏住利奥的头将他甩到了地上。现在阿尔贝托能够确定了,他们俩不是在搞什么暧昧,而是杜赫在单方面殴打利奥。
原定计划是今天进入森林,但走在去往森林的路上,三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息。阿尔贝托问道昨晚是否发生了什么事,利奥酝酿好情绪刚准备说,结果就被杜赫一把抓住脸,用武力阻止了他说话。阿尔贝托期待地看向杜赫,希望他能解释,但杜赫只是尴尬地移开目光,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,还有一丝丝愧疚。
“以后我可以解释的,但现在你可不可以什么先别问,什么先别说。”杜赫眼神飘忽不定,嘴角抽搐。
“我可以等,但是……”
但是他为什么又产生了如此熟悉的被排挤的感觉?虽然他相信杜赫,但阿尔贝托心里的疑惑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。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阿尔贝托最终摇摇头。
由于西北大森林近来事故频发,王国派来士兵把守入口,只允许在公会注册过的猎人进入。于是在此之前,三人也去公会注册成为了猎人,阿尔贝托的职业是战士,杜赫和利奥则都是魔法师。
本以为准备万全,然而三人却还是在入口处被士兵拦了下来,士兵声称必须由四人及以上人数的队伍才被允许进入。
杜赫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他们就是四个人,只不过有一个你看不见,想起利奥在身边他才制止住自己的冲动。
虽然他有国王陛下给的戒指,但入口处要进入森林的猎人太多,此时出示戒指势必会很显眼,国王的希望是秘密调查。
杜赫等人在森林入口徘徊着,他思考着是随便拉个人入队,还是寻找别的入口强行进入。前者可能会把无关人士卷进来,所以还是后者吧。
然而在他们正准备离开时,突然一阵骚动从森林内传来,几个浑身是血、伤势惨重的猎人被魔法师抬了出来,杜赫伸长脖子去看,结果正好撞见吊在伤者骨头上的右臂掉下来的场景,白惨惨的人骨和深不见底的血红交织,吓得他连连后退,一头撞在了阿尔贝托的身上。
阿尔贝托扶住了他,缓声说道:“别害怕,有我在。”
“我、我没害怕……”杜赫下意识地否定,但他声音颤抖得厉害,连他自己都不信。
“为什么这森林都这么可怕了,还有这么多人等着进去呢?”利奥也看到了那一幕,他突然问道。
“因为赚得多吧?”杜赫猜测。之前在旅店他打探过,帝国那边有人高价收购魔兽尸体,魔兽拥有的魔力量越高,或者越稀有,价格也就越高。爱丁伽特王国坐拥最大魔兽生态大森林,原本就有这样的生意,现在出现了更多盯上这门生意的人。
“只要金钱够多,人们就可以战胜恐惧吗?”利奥脸上没有笑容,他只是盯着那群被抬出来的人,神色暗淡,他转向杜赫,“姐姐,你觉得利奥恐怖吗?”
“你这是怎么了?平时不是说着‘利奥怎么会恐怖呢,利奥这么可爱‘~”杜赫模仿利奥平时说话的口气。
“利奥不可爱吗?”利奥歪头,轻笑了一声,他明亮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杜赫的身影,映射在他的眼中仿佛一颗发着光的小太阳。
“不可爱。”
“诶~过分~利奥认真在问你呢,看在利奥这么可爱的份上,解答利奥一个小小的疑问不行吗?”
“你压根就没听我说话吧?”
“诶~你刚才说什么了?利奥只听得见夸奖的话呢,其他还有什么吗?”
杜赫干笑了两声,无奈地说:“恐怖说不上,熊孩子比起恐怖,更多的是会让人生气吧?”
“姐姐骗人,你其实还是觉得利奥很可怕吧?毕竟我都那样伤害你了,恐惧是瞒不过利奥眼睛的哦,姐姐有时候还是会想起在幻境中的事情吧?”利奥风轻云淡地说出了仿佛是威胁一般的话。
这都被他看出来了,杜赫背后一凉。
然而利奥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超出了杜赫的想象:“姐姐害怕利奥,那利奥给姐姐好多好多钱,姐姐会变得不再害怕利奥吗?”
“这有什么逻辑关系吗?”
“诶~刚才不是说金钱可以让人战胜恐惧吗?”
“那得看钱对一个人来说是不是最重要的吧?有些人为了生存,为了养家糊口,金钱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第一位的。”
“好复杂,利奥不懂~”利奥抱着头表示困惑,但杜赫看出来了,他不是听不懂,而是懒得去听。
利奥得出结论:“所以说,只要为了最重要的东西,人就可以战胜恐惧吗?”
“可以这么说吧。”
“姐姐,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?”
“我凭什么告诉你?”
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。
“都是因为你这个瘟神——我重要的队友才都变成这样——”
在场的所有人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。一名身穿魔法师法袍的女子被医师搀扶着走出森林,她满头是血,模样十分可怕,她用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了谴责的话语。她怒火发泄的对象是另一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,白衣女子低着头一言不发,很快魔法师女子被带走,白衣女子仍然留在原地,周围的人看着她开始窃窃私语。
“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‘幸运儿‘玛尔塔?十进森林,每次都无伤出来的那个人?”
“什么‘幸运儿‘啊?她是无伤出来了,但她的队友可就死伤惨重了!要我说,就和刚才那个女魔法师说的一样,是个瘟神!”
此时围观看热闹的人大多都散去了,玛尔塔抬起头望了望周围的人,犹豫再三才终于下定决心。玛尔塔向即将进入森林的队伍请求能否将她也带上,但无一例外地都被拒绝了。
杜赫又听见有人在议论。
“都害死队友这么次了,为什么还是执着要进去啊?”
“那谁知道呢?说不定她才是专门引人进森林然后把人吃掉的怪物呢!”
“如此貌美的怪物,换我让我掉入圈套我也愿意啊!”
“你喜欢你去试试?”
“不行不行,我现在还是算了!我还想多活几年!”
杜赫打量了一番这位舆论中心的人物,确实是能够称得上美少女的存在,配上一袭白衣更有远离人间尘世的气概。她在这一群全副武装,大多都是老大三粗的猎人面前,显得格格不入,这样一位少女究竟有何非入森林不可的理由呢?
“米莉特,如果是你选择,你会不会上去搭话?”杜赫有些拿不定主意,他们队伍正好缺一个人,但他又十分在意传言,想要征求米莉特主角光环的意见。
“应该会吧,那个人看起来孤零零的。”米莉特同情地说。
“好吧!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!”
有主角光环加身,区区传言算什么?
决定好之后杜赫就在另外两道好奇的目光中,朝玛尔塔的方向走去,他自以为十分自然地移动到了玛尔塔身边,尽力用自然的语气说道:“你好美少女……不对!玛尔塔小姐,久仰大名!看你好像在找队伍,我们三缺一你要不要加入?”
然而他以为自然的行为,却早已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。原本玛尔塔的气质和容颜就很引人注目,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暗地里看她的笑话,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人,让不少人都大跌眼镜。
“真的吗!你愿意让我加入!你真是个大好人!”玛尔塔眼里放光,她紧紧握住杜赫的手,感激的心情溢于言表。
“小姑娘,劝你慎重啊!她可是……”刚才窃窃私语的其中一位大叔悄悄对着杜赫说。
“没关系!我不介意打破她‘幸运儿’的战绩!这次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走出来!”
大叔惊异于杜赫的气势:“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啊?”
“没错!”
“小姑娘,看你是新面孔吧?身为过来人,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,在未知事物面前过于自信可不是好事,”大叔叹了一口气,“我知道你应该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,那现在的森林可不比往日,我见过的死伤太多了,如果不是为了生存需要的报酬,没有人会往这里跑的。我看小姑娘你也是不差钱的样子,没必要现在进去森林里吧?”
“我差钱啊!为什么不差!我上有盲眼哥哥,下有智障弟弟,还有瘫痪半死不活的姐姐,一大家子人都需要我来照顾,我可真是太苦了!”
“啊……?”大叔被杜赫说蒙了,杜赫甚至还挤了几滴泪出来。大叔愧疚得说不出话。
“?”听到杜赫这段话的另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疑问,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对号入座。
“年轻人……真不容易,你是个坚强勇敢的孩子,”大叔轻轻地拍了拍杜赫的肩,艰难地说,“你一定要战胜困难,活着回来。”
杜赫自信地笑了,“那当然——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,我的队友都会解决的!”说完他将手伸向了身后的阿尔贝托和利奥,听见这番对话的利奥露出了难以言说的表情。
“搞半天你不是要靠自己啊!?”
“出门在外有别人可靠,为什么不靠呢?”
大叔无言以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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